在“2016中国企业竞争力夏季峰会”上，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向听众们传递的信息有点喜忧参半。一方面，在中国经济转型的大环境下，单一的模式创新发展方式，已触及天花板，过去20年的增量市场转为存量市场，赚“快钱”不再那么容易；另一方面，让人感到乐观的是，效率提升仍然具有广阔空间，其中法宝正是科技创新。

去年8月，李丰所在的基金公司峰瑞资本对全球即时用车软件优步（Uber）进行了投资，当时Uber的估值已接近500亿元。按照李丰信奉的投资逻辑，优步在出行需求和供给的资源分配上做到极致后，还存在可以把两者的匹配度不断提升的空间。前者靠模式，而后者要靠更高的科技含量。

“过往人类历史上若干次工业革命，都是通过商业模式把生产效率推到了极限。共享经济模式已经把资源利用的效率推到了极限。要想把效率再提升一个层次，就需要无人汽车来解决了。于是优步开始砸重金在研发无人驾驶汽车。”李丰说。

这种发展方式上的转变，来自中国经济大环境的变化。在李丰看来，此前二三十年的中国都在增量经济模式中运行，但自2012年前后起，新一轮经济周期调整，随着社会劳动力总量和新增消费人口的持续下降，以及产能过剩等综合因素，中国开始进入存量经济阶段。在增量时代，只要发现市场空白点，抢先一步卡位，就可以赢者通吃。但在存量时代，资源依赖的商业模式创新之路愈发艰难，想从对方手里持续抢占市场份额，则需要靠效率上真正的升级。

以互联网产业发展作为一个缩影，会更直观的发现这个趋势。尽管2000年前后互联网行业经历过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泡沫破裂，但自从那时以来，无论在美国还是中国，互联网的使用都从极少数人（如专业技术人士和知识分子）向受过普通中等教育的人群扩散。中国网民数量进入长达十年的增长周期。2010年这一趋势一度放缓，随后出现的移动互联网，又带来了近六年的增量。

李丰说，现在这种流量规模增长已经很难，在新增用户转为成熟用户后，接下来需要解决的就是效率性增长。

2015年峰瑞资本成立时，确定了三个主要投资方向：消费升级、企业服务和黑科技（deep tech，通常指当前人类无法实现或根本不可能产生的技术或者产品）。在李丰看来，当黑科技发展到一个临界点或者拐点的时候，就会促使相关科技产品迅速进入工业化时代，它是工业化的导火索。

而从投资创业角度来看，李丰认为以商业模式创新的思路需要扭转。今后在很多市场中，如何留住客户与增长效率会成为主流。他建议创业者注意，第一，这种科技主导的效率创新不是一夜暴富的故事，需要耐心和长远眼光；第二，不能指望效率创新模式像商业模式创新那样又轻又快赢得天下，“easy money”（来得容易的钱）不再好赚，创业者的价值判断需要调整；第三，对于融资中的创业者，可能很难再找到像滴滴和优步得到过如此巨额的投资，或者估值短时期翻几番的好机会。

不过，进入效率创新时代绝对不是坏事。在李丰看来，科技创新从投资和创业的第一天起就有内生价值，花掉的钱是用来增长价值而不是建立价值。在模式创新时代，如果没有迅速跑到第一，可能就会被消灭，但在效率创新阶段，每一笔投入的钱都会是把值得拥有的价值再放大，使技术创新和规模化应用可以在更大范围实现。

对于一些想迅速成为行业霸主的企业，机会则变得很有限。“在科技创新模式中，企业由于具备独立的内生价值，不会因为其他企业发展规模更大行业就被垄断。”李丰说，“在这一环境下，即使你的企业做得非常好，也不会变成市场中的唯一，大家都会拥有一定的市场份额与价值。”

李丰认为，在商业模式创新阶段，最大的挑战来自如果你不是第一，几乎你就什么都不是。而在今天，只要你具备科技创新能力，仍能够一定程度上提供社会价值，促进社会进步。

他深信，效率创新是一个价值回归的时代。

李晖 中国经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