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青青  石丹

ID：BMR2004

疫情爆发之后，千万武汉人把自己宅在了家里。武汉市突然沉默空旷，各交通暂停、商业活动暂停，昔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商场，如今空空荡荡。

这个时期的武汉人，正经历着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封城”，配合着“国家让我宅”的建议，承受着疫情前与疫情后的强烈变动，大武汉正面临一场无声又激烈的战“疫”。

“一周就出一次门，买下周要吃的菜，家里没吃的还是要出门买。”薇薇（化名）告诉《商学院》记者，吃饭成了“破坏”武汉人在家宅着的唯一理由。

去一次超市不容易，而在超市买菜也不容易。薇薇表示，去超市得要早点，不然蔬菜就不多了。薇薇家囤了一些主食，但蔬菜的消耗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除此之外，“去收银台结账还要排队2小时”，薇薇说。

压抑又变化巨大的生活并没有压垮武汉人，薇薇表示，恐慌情绪主要出现在“封城”前后几天，但随后大家就已经慢慢调整心态了，“在家也给自己找点乐子，太紧张了对身体不好。”

武汉在沉默，也在激战；武汉人在担忧，也坚信会战胜病毒。疫情给武汉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沉默的武汉总会重新恢复繁华，城中市民总会再见欢声笑语、车水马龙。

没有“过早”了

武汉的早晨有着不同寻常的热闹，因为那是早餐时间。武汉人有一个特定词汇去描述吃早餐这件事，叫“过早”。而平凡又热闹的过早也不免受到了疫情的影响。

作为一个武汉人，亚斌（化名）一样热衷武汉的过早，但亚斌表示自己有些挑食，不太喜欢本地标志性美食热干面和豆皮，平时过早更爱吃汤面、小笼包、煎饺、刀削面、拉面等等。

亚斌告诉《商学院》记者，武汉的过早几乎能用“盛况”来形容，粉面馆、饺子店、饼店、包子铺、粥铺还有各种“油货”店面组成一条条“过早街”，冒着腾腾热气迎接武汉新的一天。

粉面店里最不能忽视的就是热干面，蔡林记热干面更是在武汉遍地开花；包子铺除了包子、煎包、花卷等“标配”，还有当地出名的团子和烧麦；粥铺里除了小米粥、红豆粥、皮蛋瘦肉粥等等，还有汤圆米酒、桂花糊糊、蛋酒；如果豆浆豆腐脑不够鲜香，煨汤也是武汉人过早的好选择，其中瓦罐汤更负盛名；油条、面窝、苕面窝、油炸芝麻团（又名“欢喜团”）、油饼、巴掌大的油炸饺子等等都是油炸类美食；另外还有豆皮、锅盔、煎包、发糕、汤包、豆丝、汽水包……

武汉的过早充满了烟火气，武汉人对过早的重视甚至使其多了一种仪式感——过完早，新的一天才算开始。“过早非常热闹，有很多很多的早餐店和来过早的人，有的人连桌子都没有，宁愿站着吃。”亚斌回忆道。

“过早摊是最热闹的，大家站着或者坐着，点一碗米粉就着油饼油条，能吃得津津有味。”薇薇告诉《商学院》记者，自己平时还爱吃热干面、牛肉粉、面窝，“其中热干面是武汉人的最爱”。

然而，突然爆发的疫情让这烟火气消失了。“往年春节过了初六过早摊就又‘兴盛’起来了，并且价格年年涨。但是今年连开着的早餐店都没有了，大街上很难看到人。”薇薇表示。

亚斌注意到，就是在1月23日，九省通衢的武汉“封城”，过早盛况一夕之间几乎“绝迹”。“以前过年的时候早餐店也不会全都关门，早餐店生意也和平时一样。但是现在都没有了。”亚斌表示，常常在外面排队吃面的他，如今都是自己在家里做早餐。

武汉人的过早连同武汉人一起，被困在了家里。门外是病毒、是战场，也是赖以生存的家园。

武汉按下暂停键

连同过早一起消失的，是武汉的喧闹繁华。

亚斌形容现在的武汉，“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晚上7点像凌晨3点。”

那是在疫情之后湖北广播电视台垄上频道制作的城市宣传片里的词，亚斌将武汉新宣传片转给《商学院》记者，并表示，“以前武汉堵车，非常堵，但是现在外面再也不堵了”。

何止是不堵，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武汉，各交通道路几乎已经不再出现交通工具了。根据宣传片，黄鹤楼孤立武昌蛇山，周围道路空空；公交集团的所有公交罕见地全部“回归”，齐齐停靠在停车场；武汉火车站铁轨空空荡荡，再无播报声；一直堵成“车桥”的长江二桥再也不堵车，连过江隧道也封闭……

向来繁华的楚汉路、汉街商场歇业；各社区夜市大排档在夜晚熄灭了灯；欢乐谷没有欢笑，设施关停；省图书馆早早摆出“新年好”的春节装饰无人观赏，只有门前4只孤零零的红灯笼在飘荡；反而是武汉各大医院昼夜不停，加倍运转。

而在疫情爆发之前，武汉不是这样的。

武汉既历史悠久又年轻有活力，有80多所高校，约100多万大学生，是名副其实的“大学城”，年轻的脸庞遍布光谷、江滩、楚汉路等地，街道商场熙熙攘攘。

武汉繁华也喧闹，为修建地铁道路施工不断，“满城挖”曾一度收到扰民投诉；修路与堵车长年成为武汉人吐槽的重点；挤公交、地铁上班的人总是要等第二趟甚至更多趟才能上车；空气质量也常常引发市民不满；夏夜的大排档几乎要连成一片，喧闹声深夜不休……

现在，薇薇和亚斌日复一日地宅在家中，一周仅出门一次去采购生活物资，门窗外尽是寂静。“没有汽车，没有喇叭，更没有人的喧哗。非要形容的话，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薇薇描述道。

“这种现象让人挺难过的，但是也是为了战胜病毒大家共同配合的结果。现在只待春暖花开，我们再看车水马龙。”薇薇向《商学院》记者表示。

武汉陷入沉默，但绝不是千万武汉人在黯然妥协。闭门不出的武汉人在等待，等待武汉重新按下播放键，等待把武汉再次出现过早的烟火气、堵车的喇叭声，等待疫情中的医护人员最终胜利且平安，等待春天武大的樱花盛开，等待一句脱下口罩后的“七了冇撒？（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