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笑颜 石丹

ID：BMR2004

近日，据中国裁判文书网披露的一则刑事判决书显示，河北阳某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阳某公司）存进中国农业银行河北元氏县支行的一笔4500万元存款，竟然在存款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不见，遭人挪用。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判决书显示，“消失 4500万元”被人用“萝卜章”全部转走拿去买房买车。

究竟是银行风控出了问题？还是企业自身在存款环节出了纰漏？

银行业资深风控人士指出，“萝卜章”事件反映出银行在合规内控上存在疏漏，商业银行在内控措施过程当中还有需要加强和弥补的部分。

风控不足问题在财报的资产质量上也有所体现。作为农业银行（601288.SH）半年报一大亮点——不良实现双降，却在三季度却出现了反复，新生成不良数据有一定的抬头。

针对涉及魏彦军盗窃一事的审核流程、新生不良抬头、息差承压等情况，《商学院》记者向农业银行相关负责人发去采访函，截至发稿，并未获得回复。

4500万元存款去哪了？“萝卜章”骗过农行？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刑事判决书显示，阳某公司陆续在农行元氏县支行存入了4500万元存款。2014年，由于公司有用款需求，老总王某1要求将已经到期的两千万元取出来，却被中间人宋天罡告知，银行资金池里没钱了，需要等一段时间。在等待了一两个月后，王某1决定到银行进行查账，结果却发现公司的账户余额只剩下了几百元钱。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存在银行的钱去哪儿了？看到账户余额的王某，第一反应是银行“弄丢了”这笔钱。为此，阳某公司将农行元氏县支行告上了法庭。然而随后不久，该行也报案。报警记录显示，农行元氏县支行工作人员李某4发现，阳某公司账户内资金，被人通过伪造印章的形式转走，涉案金额巨大。2016年12月12日，元氏公安局对此立案侦查。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究竟是怎样的操作手法能够瞒过农业银行转走了几千万？随着警方调查的不断深入，一支以刻印公司假章盗取银行存款的犯罪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据裁判文书网披露的刑事判决书显示，2012年4月，一个叫魏彦军的人通过介绍，找到阳某通信科技有限公司的老总王某1，谎称河北省元氏县农业银行有高息揽储业务，后阳某公司陆续将人民币4500万元存入元氏县农业银行。2012年8月至2013年12月，魏彦军与他人通过伪造阳某公司财务章及王某1法人代表章的手段，先后多次将该公司4500万元存款转至由魏彦军控制的石家庄德天贸易有限公司账号，用于投资、消费等事项，截止2014年年底，魏彦军共归还人民币3607.25万元，有892.75万元没有归还。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据魏彦军称，2012年4月，他和史某3、许某1一起聊天的时候，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找到企业到银行存款，许某1会想办法把对方存到银行里的钱偷偷的取出来（银行以为他们是存款公司的人，存款公司以为他们是银行的人），然后他们把偷出来的钱用于其它地方赚钱。

而许某1曾是辛集银行的行长（因为出事已经被开除了），对此业务非常熟悉，据他出谋划策之后的流程大致是这样的：先找到人把钱存到银行里，之后伪造公司的财务章、公章、委托书，去银行把这个账户的密码支付器和这个公司的转账支票给骗出来，然后把这些钱给转出来，自己用，等到一年头上的时候再把这笔钱给补上。

魏彦军供述称，为证明萝卜章取款的可行性，魏彦军甚至还做过一次实验。其曾经拿着印有伪造的某同伙单位公章的委托书、公司的证件、法人代表的身份证复印件到农业银行元氏县支行取款。最终，魏彦军成功用这些材料在对公账户窗口领出密码支付器和转账支票。

发现这样可以行得通，魏彦军等三人就开始分头寻找往银行里存款的人。

到了2012年8月份的一天，魏彦军找到一个女孩叫小冯，问她能不能找到银行的存款，结果，小冯跟魏彦军反映，她那儿有一个客户想存银行高利息，有1000万，这个客户是“河北阳某通信科技有限公司”，而宋天罡（又称“翟某”）就是阳某公司和小冯接触的中间人。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据魏彦军供述，转账的时候需要转账支票（结算业务申请书），盖上伪造的章，然后用密码器就可以把钱转走。购买密码支付器、转账支票需要公司机构代码证复印件、开户许可证复印件、法人身份证复印件，还需要带着财务章、法人章、公章（制作委托书用）、委托人的身份证复印件才可以购买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其同伙提供的，而三个复印件是他通过小冯向阳某公司要过来的，三个章都是假章。

值得注意的是，2013年上半年，阳某公司还曾更换了印章。而魏彦军通过让公司出具催款通知书的形式，再次拿到了阳某公司新的印章，并花费1000元找人做了新的一套假章。不过，这套“萝卜章”依旧没有被农行验出。

魏彦军称，他一共从阳某农行账户支取了4500万元，这4500万元是阳某公司2012年8月份一笔1000万元，2012年10月份又存了1000万元，2012年11月份之前存的第三笔1000万元，2013年又存了1500万元（存的半年期）。而他一共还了阳某公司2500万元本金，2013年秋天还了1000万元，从德天业账户转到阳某公司元氏农行账户。2014年还了1500万元。

据魏彦军的同居女友（王某2）供词，她曾假装阳某通信科技有限公司的会计，帮魏彦军去农行把钱取出来，每次都是把钱从阳某公司转到德天业公司。

资料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魏彦军曾用萝卜章转来的钱，给女友买了一辆车，后来又用阳某公司的钱给她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另外，钱的一部分还被用来放到了融通吃高利息，月息3分。

据王某2介绍，她冒充阳谋公司的会计，在她买转账凭证时，元氏县农业银行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问。

那么，为何元氏县农业银行并不核实转账申请人的身份呢？

对此次事件，在银行业资深风控人士看来，银行工作人员合规意识淡薄，这个事件过程中存在过失或渎职责任，属银行风控的操作风险，“萝卜章”事件也显现了银行在风控和内控管理上存在漏洞。

4500万元的“萝卜章”事件再次为农行合规风控敲响警钟。

新生不良抬头，息差或承压

实际上，风控不足也在财报的资产质量上有所体现。作为农业银行半年报一大亮点——不良实现双降，却在三季度却出现了反复，新生成不良数据有一定的抬头。

据最新三季报显示，农业银行的不良基本出清，超高的拨备也是巨大的蓄水池。不过，在不良方面，据多家券商表示，第三季新生成不良的水平有所抬头，年化新生成不良率已经在1%左右。另外，负债端的提升导致净息差同比下降了20个基点。

资料来源：iFinD

据三季报显示，截至3季度末，农行总资产达到24.87万亿，同比增长9.56%，表现出较强的资产负债表扩张能力。其中贷款总额12.79万亿，同比增长8.65%。

而在营收方面，据三季报显示，农业银行营业收入4749.81亿，同比去年同期增长3.83%。其中净利息收入3604.73亿，同比去年同期增长1.42%。非利息收入中，手续费和佣金收入698.57亿，同比去年同期增长12.02%。而手续费环比负增长12.56%，其他非息业务收入持平。

为何营业收入上不来？

通过相关数据可以看到，农行资产规模同比扩大了10%左右，但净利息收入没有多大增长，这说明净息差也缩小了约10%，也就是约20个基点左右，净息差约为2.15%。而资产端没有太大的变化，主要是负债端上升了20多个基点，净息差的下降抵消了规模的增长。非息收入三季度单季度同比没有增长，三季报非息收入的提升主要得益于上半年非息收入同比增长表现不错。

资料来源：iFinD

从净利息环比来看，三季度净利息收入环比增长3.65%。不过，考虑到3季度的生息日数要比二季度多一天，那么归一化后，单日净利息收入的环比增加2.52%。据中报显示，2季度总资产环比增速1.34%。而3季度总资产环比增速3.74%。若假设生息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不变，而资产增长匀速上升。那么估算出生息资产环比增速在2.5%，与单日净利息收入环比增速基本保持一致。所以，推测3季度农业银行的净息差是环比持平的。其中资产收益率和负债成本都有所下降。

资料来源：iFinD

不过，若无资产扩张的增速，那么，按照净息差的下降程度，该行今年净利息收入可能已经负增长了。

天风证券研报也印证了上述观点，研报指出：“我们测算农行3Q19净息差为2.14%，季度环比下降2 bp，我们预计是资产负债结构调整导致资产收益率下行所致。截至3Q19，贷款占生息资产比例较1H19下降1.33 pct至53.39%，证券投资占比下降10 bp至30.59%，存放央行占比上升0.94 pct至11.32%，同业资产占比上升50 bp至4.7%。”

对于负债成本开始下行，据天风证券研报表示：“负债端，在市场利率下行之际，增配了同业负债：同业负债占计息负债比例较1H19上升31 bp至10.24%，发债占比上升37 bp至4.6%，存款占比下降68 bp至85.16%。随着贷款利率下行，我们预计息差仍将承压。”

资料来源：广发证券研报

资料来源：中泰证券研报

而作为农行中报里一大亮点——不良实现双降，却在三季度却出现了反复，新生成不良数据有一定的抬头。广发证券的研报则有所体现。而中泰证券研报也表示：“（三季度）单季年化不良净生成环比上升0.13%至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