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浙商很多人都是从家庭作坊开始的。刚开始的时候啥都不懂，只是看到一些产品可能是家庭所需要的，就尝试着模仿做做，技术谈不上，质量也谈不上，反正便宜，倒也挣了点钱。如同我所买的那双旅游鞋一样。这种产品容易模仿，也容易生产。一个小作坊就可以。

一旦有一个或者几个家庭开始依靠模仿赚钱，其他人就会跟着做，这种跟风就产生了所谓的产业集聚。实际上浙商很早就开始懂得产业集聚了，只不过这种集聚并不是政府刻意而为之，也不是市场无形当中成全，更不是好心人的指导。仅仅在于这种集聚本质上就是模仿经济，通过模仿现有的产品来赚钱。模仿表现在两个层面：一个是模仿他人，另一个是内部相互模仿。

这类产品的质量很容易识别，自然也就很容易被消费者所抛弃。一方面是模仿的厂家太多，供给太多，另一方面是模仿始终是模仿，只能靠成本取胜，而一味降低成本就只能以牺牲质量为代价，这无疑等同于饮鸩止渴。

简单的产品总有被模仿完了的一天。问题在于，随着简易的产品被模仿完，剩下的产品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单纯模仿已经不太可能，需要懂点脑筋，讲点技术。而一旦难度上来，成本和费用就会上升，于是还需要讲点管理。这个时候，少数意识超前的厂商就会通过引进人才、强化管理、改善技术来提高产品的边际利润，这也同时提高了行业的进入门槛。

从低级模仿到高级模仿是一个重要的产业演进过程，这是因为高级模仿已经需要自身的一点点知识积累和创新，否则就无法实现。但高级模仿毕竟还是模仿，没办法阻止竞争对手进入，也就没办法回避竞争所导致的超额利润的耗散。如果想要更持久地赚钱，就必须找到提高行业门槛的方式，而要设定门槛，一种可能性是通过行政力量，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只能通过技术创新。

当很多产品和服务处于行政力量干预之外的，这些领域的技术进步就会加快。通过创新来获得门槛，通过规模来实现单位成本的降低，唯有如此，才能够在一个较长时期内获得高回报。浙商的成功大体上都是经历了这一演化路径，而浙江经济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各种产业的集聚，这些产业恰恰就是信息相对透明，并且处于行政干预之外的领域，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产业的技术进步也比较明显。改革30多年的制造业奇迹主要来自这些地方。

（作者周业安，《中国经营报》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