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购之败:纯互联网创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
2016 年1月19日,美团与大众点评共同成立的新美大完成公司首次融资33亿美元,融资后新公司估值超过180亿美元;1月28日阿里巴巴首次公布了O2O平台 “口碑”的业绩,称口碑第三财季交易金额达到158亿元人民币;2月8日,百度糯米抢占了全国当天4成以上在线电影平台份额,一举摘取在线电影王者桂冠……
对于中国的团购行业来说,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2010 年1月16日,正当团购鼻祖Groupon在美国风生水起之时,中国首家团购网站“满座网”在国内上线,这个从外观到运营模式都有明显模仿痕迹的网站,就此拉开了中国团购元年的序幕。2015年10月21日,满座网发布公告称停止提供服务,在被苏宁收购后只存活了21个月,终是难逃离场的命运。如果说满座网是数以千计团购大军中算得上结局不错的缩影,那么三年前同样以停业告终的24券就显然没有这么幸运。
从团购新贵到资本弃儿
2008年,团购网的鼻祖Groupon在美国兴起,并快速在全球扩张。2009年夏天,当时还在哈佛商学院攻读MBA学位的杜一楠决定中途休学,带着50万元人民币的天使投资回国,创立24券团购网,任北京红微博文化艺术有限公司CEO。
2010年3月,24券网正式上线。经过一年的发展,迅速成为中国规模最大、在线用户数量最多的本地服务团购平台之一。曾任著名PE公司KKR的投资经理的杜一楠擅长融资,24券先后获得六轮超过5000万美元融资,投资方包括美国伟高达、鼎辉创投、VOV等。
在 外部资本的扶植下,从2011年春节到8月短短半年时间,24券迅速野蛮生长,业务从20个城市扩张到102个城市,员工从300人猛增至4500人。杜 一楠兴奋坏了,同时也感到巨大压力。扩张带来高交易额流水的同时也带来了高亏损。根据杜一楠的回忆,当时24券的累积账面亏损额在七、八千万元左右。
2012年1月和4月,成功集团陈志远再向24券投了C轮和D轮,共1000万美元。“资方为什么还愿意投资?因为我告诉他们会努力把公司卖掉。”杜一楠透露,经过架构大裁员和业务大缩减过后,24券将负债降低到4000万元,月亏损从400万元减少到30万元。
此后的半年时间,杜一楠开始与包括Groupon、Livingsocial等多家网站谈判寻求被收购,但由于24券负债太多且潜力已不大,收购迟迟未能达 成。2012年12月,24券正式关闭。从行业领军新贵到黯然离场只存活了不到3年时间。没有人猜中24券这样的结局。
224券之殇,谁之过?
从2010年至今,中国的团购网站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当年的千团大战自由竞争到三家寡头垄断的相对稳定市场格局的惨烈发展过程。时至今日,团购行业已经倒闭 的不只24券,窝窝、赶集、58同城等众多第一梯队网站都先后放弃了团购业务,但24券杜一楠的失败却是被指责最多的案例,甚至其在24券倒闭后写下的自 省书,都成为创业圈一时热议的话题。24券为何会成为团购的典型死亡案例?
导致一家企业死亡的原因不止一个,但在国内无创业经验、无人际关系背景的杜一楠,作为企业核心和灵魂,在战略和管理上表现缺失,的确是最被业界诟病的死穴。
哈佛海归出身的杜一楠曾戏称自己的团队为“白草”——白手起家的草根们。
在公司管理和策略制定过程中,24券的创业团队出现不少问题。“口袋哥”杜一楠的用人不明更是致命伤。一位24券的早期销售透露,在公司发展最困难的时期, 销售们在地方站扩张中很多拿不到款项,行政部却用高昂的装修费在地方修建豪华办公室。于是所有销售联名写信至杜一楠抗议此事,但杜一楠在人事任免上,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举动。此外,因为财务方面缺乏最专业的人才,为了在帐面上扩大销售规模,24券不惜无限制降低毛利甚至贴钱,造成烧钱过快,资不抵债。
“所有的决策,都与用人有关。”当大众点评创始人兼CEO张涛在采访中被问及哪些还可以做到更好时,给出了这样意味深长的答复。无独有偶,满座网的前CEO冯晓海也曾给出同样的答案。
除了创业者缺乏管理经验外,在24券经营副总裁吴念龙看来,24券当年的盲目扩张无异于“饮鸩止渴”。在发现公司出现经营问题过后,杜一楠也并未带领公司转型进行业务调整。在团购同行纷纷以低折扣换取流水的情况下,24券早就该思考团购模式转型问题。
团购网站自称是电子商务或本地化生活服务供应商的一种形式,但在产品和用户上与电子商务的趋势相悖。与其说团购网站是一种电子商业模式,倒不如说团购更像一个类广告平台。把商家的打折处理商品通过打包的方式介绍给对价格相对敏感的用户,自己收取相应佣金。在产品不可控和用户不可控的前提下,团购作为中间商的脆弱商业结构不可能长久,随时可能因为供应商和用户方面的风吹草动而遭遇巨大风险。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经 历了千团大战洗礼的团购行业折戟沉沙,意识到单靠团购单枪匹马作战烧钱很难长久的团购网站纷纷出招抢夺份额:美团以团购横向扩张,逐渐将触角延伸至电影、 酒店等垂直细分领域;大众点评具备社会化UGC(用户创造内容)的口碑属性,依靠广告模式作为盈利支撑,团购业务作为口碑平台延伸稳扎稳打;百度糯米背靠 百度地图和大数据导流团购业务。
愿有丝萝,以托乔木
当团购不能作为一种独立模式长期存在,单一团购网站模式不足以长久发展时,升级O2O成为必然出路。
2016 年1月19日,“新美大”发布官方消息称,美团与大众点评共同成立的新公司已完成首次融资,融资额超33亿美元,最新估值超过180亿美元。中国团购网也 开始进入三国争霸时代,资源向优势集团聚合。占据团购市场份额95%的新美大和糯米分别成为腾讯系、阿里系和百度系成员。团购未来的竞争已经不是产品对产 品、营销对营销、点对点的竞争,而是生态对生态、体系对体系、链条对链条的对抗。这也符合目前腾讯、阿里和百度三大巨头的O2O逻辑:以入口带流量,以流 量带交易。
团 购也成为互联网业态中最先被“独立运营”抛弃的商业模式。但进入腾讯、阿里和百度生态的团购网站似乎一夜之间拿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船票。例如百度糯米宣 布与百度地图紧密结合,从地图导航、附近发现等处导入订单,与手机百度的搜索平台直接结合,也有机会直接导入订单到团购。
或许团购未来良性竞争的真正核心,恰如美团创始人王兴在内部长达1个多小时的演讲中所说:
“纯互联网创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更大‘互联网+’的机会正在到来。我们应该要少谈颠覆,多谈创新。我们应该跟这个产业的上下游去结合,帮他们或者和他们一起来降低他们的运作成本,提升他们的运作效率,改进整体的用户体验,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所做的事情才是有价值的创新。”
(文/张焱 刊登在《商学院》杂志2016年2-3月份合刊)